2010年12月23日 星期四

1224 教育哲學和複合性理論/複雜理論的挑戰 by YSL


Educational Philosophy and the Challenge of complexity Theory (by Keith Morrison)
教育哲學和複合性理論/複雜理論的挑戰                        

前文摘要

    作者Keith Morrison在這篇文章Educational Philosophy and the Challenge of complexity Theory中指出,複合性理論/複雜論是對隨機控制(randomized controlled)的一種挑戰,從現象的觀點來看,我們不可能清楚的進行複製(replicable)和預測(predictable),關於這點,她曾以哲人赫拉克利圖斯(Heraclitus,535-475B.C.)的名言「濯足流水,水非前水」(We never step into the same river twice)[1]來說明實在論取向在現實中可能會遭受的困境,此意即我們不可能在同時間內濯足兩次,每次當我們再涉水濯足時,其涉過的足水都已是上一分鐘的逝去流水而非此時此刻的流水。在這個意義下,當我們以複合性理論/複雜論在進行教育研究時,根據Keith Morrison看法,它至少會從以下幾個方面來著手:(1)在研究取向上,它是多元價值(multivalency)和非線性(non-linearity)研究;(2)從學習的方向來看,它是一種自願性(voluntarism)以及決定性(determinism)並存的互融 (convergence interact)情境;(3)從教學的觀點來看,除了教育的傳遞外還要兼顧到如何使用的問題,但更要超越一種簡單因果的理解過程;(4)從一種整體的觀點來看時,它彷彿是從它本身的生態系統(having its own ecology)來加倍繁衍(multiply),因此它會比原子的(atomized)進程還要更有力量。[2]這些面向對實際上的教育行動有何意義呢?從教育學(Pedagogy)的問題意識來看時,它不是一種立基在集合線性上(assembly lines)[3]的傳遞過程,而是被放在語言和應用的可能性和各種開放性中,因此,它首先衝擊到的是傳統的教學及學習的方式;[4]其次,由複合性理論/複雜論所形成的教育是一種溝通,它是以Habermas的「理想溝通情境」(ideal speech situation)[5]去建構溝通行動,但在複合性理論/複雜論的引導下,它進一步關心的是,如果這個溝通情境在未來想要走得更遠、更長的話,那麼接下來要思考的是:如何與更多策略(strategic)進行結合。[6]因此,它將會被放在一個複雜的系統中,這個系統將會對傳統的知識論帶來考驗。以下則簡介Keith Morrison從教育哲學的觀點對複合性理論/複雜論所提出的十大挑戰:[7]

挑戰一、複合性理論/複雜論在使用一些概念時,它也會被這些面向給定義住,進而混淆了事實與價值
       首先,複合性理論/複雜論被一個結所綁著(a double bind),雖然它對環境已經提出了一些改革上的建議,但是我們還是可以看到複合性理論/複雜論這隻潛在的手(the hidden hand of complexity theory),它是一隻機器中的靈(a ghost in the machine),這個靈只有在過去和當下中運作著,因此也限制了它未來在預期上(prospectively)的可能效用。當然,在描述行動和情況上它可能已經是在運用它的未來預期效用來進行改變和發展,比如說,有人可能在提供創造開放多元等部份傾向於使用從發生(emergence)到自組織(self-organization)中的許多概念。
    然而,這立刻也會帶來複合性理論/複雜論的一些困難,在本質的一種描述上它容易去承認一種範疇上(category)所造成的錯誤,混淆了事實(fact)和價值(value),從「是」中衍生出「應該」,以及犯下自然主義(naturalistic)的謬誤。Davis Sumara 兩位學者認為,複雜科學並不是要教育研究者不要去規範感覺(sense),而是要老師們專心在教學的準備上,從「是」到「應該」其實是一種仁慈(benignly)的打算。而在同時它仍要必須去規劃prescriptive出一個含混性(indeterminate)的未來,雖然這兩個存有並不會相互排除,但在概念上它們彼此都無法避免(unavoidable)難以捉摸(unpredictability),但複合性理論/複雜論強調用自身的力量去引導心靈的未來行為。它是一種當下(for here and now)的理論,因此對於目前的當代理論而言它還很年輕。教育者要認知的是,複雜論在實際應用層面它可以提供一種建議但卻不提供保證;也就是說,沒有責任和說明的話它也是一種理論(it is a theory without responsibility of accountability.)

挑戰二、複合性理論/複雜論不涉及道德論述,因此它無法提供教育上任何有關價值方面的判斷

  第二個相關的議題是複合性理論/複雜論並不涉及道德議題(amoral),它只描述(describes)和解釋(explains)發生(what happens)和發生了什麼(has happened)。它無法獨自地提供對教育的充份說明,而教育卻是一種道德事業(moral enterprise)它需要的是道德的討論(debate)和道德的選擇。複合性理論/複雜論並沒有一種好的或是壞的,值得或是不值得原則來討論,它只是把它們當作不相關(irrelevant)。因此它就提供了一種不完全的教育解讀。雖然有許多在這個領域的理論家都很快地要將它從描述的層面帶到應用的規範上,或是以最大的努力來保證複雜論在觀察(observed)流變的意義上和渴望(desired)應用的發展間取得平衡,但是複合性理論/複雜論仍然不能告訴我們我們要如何去做(act)。就教育而言,學習和教學是教育的核心、規範和行動,而複合性理論/複雜論卻是一種無聲(silent)的證成價值(justifying values),它記述了進展、分析,或是建議如何分析現象,但是它不討論道德。它只對亂七八糟的聚合(jungle)進行一種非道德的律則(amoral law)
     就像達爾文的進化論它是透過天擇論(natural selection)來說明,而複合性理論/複雜論不可能幫忙我們去計劃教育中的道德活動。如果我們想要避免在任何進程中(anything goes)成為一種相對主義(relativism)的話,那我們可以把維根思坦(Wettgenstein1961)那句有名的話拿來說「當所有可能的科學問題都得到了答案時,那麼我們就永遠不可能完整地接觸到生命的問題我們必須保持靜默而不能說出什麼。」但是教育它不可能提供像這樣的靜默。複合性理論/複雜論只能替一個人想要去提供發展時給出建議但是它不可能告訴我們哪些行動是值得去做的。的確,我們必須要考慮到無論複合性理論/複雜論對教育帶來什麼,它都是一種科學主義的掩飾形式(a covert form of scientism)。這並不是說我們要放棄複合性理論/複雜論,而是要我們認識到其教育哲學的限制,或是了解到我們不可能有任何適當的概念工具去了解它。複合性理論/複雜論是一種新的思維方式;它需要的是新的結構,而不是使用存在的結構去尋找解釋的現象。一個人可能會在Kauffman的地圖中找到新數學式的需要 ,但是我們仍然不可能在我們的眼睛前面找到合適的工具去了解這種現象。

挑戰三、複合性理論/複雜論是一種社會建構論,它是由感覺結構所組成的,因此它無法擺脫相對主義的命運

    第三,複合性理論/複雜論把知識當作一種社會的建構 ,它是由參與者在特殊的社會—歷史—地理的連結上作為一種創造,它是一種崇高的典範,以及用來建議在何時是正確的行動以及要如何運作來保證生存(survival)。它被相對主義糾纏的一個原因是雖然複雜論無法輕易地擺脫它,但是相對主義也有很多的樣貌和程度。或許沒有意外的話,複合性理論/複雜論現在)應該已經來到了西方歷史的前面了;我們很難想像它很早就來到或是到處可以看見。就如Mackenzie(2003)所說的:
   複雜性的運動證實了感覺結構是植根於歐美時間感官中的一個長久的立場...它被稱作可能性(possibilization)...複雜性象徵了一種特殊的時間意義,因為它證實了感覺(sense),感覺結構(structure of feeling),以及關乎未來的可能性(possibility)和開放性.無論我們是否在這個軌跡中擴大了歐美心靈建置的次序,這些都不會使它走入滅絶,對主體而言,它是未來可能性的一個空間,任何事情都有可能並且有意義.
    一個人不可能在複合性理論/複雜論中看見許多重要的元素,比如說分散控制、自組織、失控的秩序、開放系統、難以預測等等)然後又同時出現極權主義(totalitarian regimes);或是在同一時間上同時出現前現代主義(pre-modernist)或是現代主義(modernist)。雖然在解釋上(explanandum)它們總是一起出現,但是複雜理論在後現代的時代中還是一個相當年輕的理論.
       無論複合性理論/複雜論在潛在相對論(potential relativism)問題的預測上是否會危及它本身的一個終極或是未終極的地位一方面複雜論依然很難回答這個問題另一方面對於相對論/絶對論的一個討論都是()要去嘗試證成一個新的理解,以及在舊的概念工具中的一個新的實體(reality)作為一個相對論者它很容易打發掉任何一種有動態系統(dynamical systems)的理論但是只要它成為一種問題意識(problematic)那麼相對論或是絶對論就會被看作是一種適合的判準(appropriate criteria)確實一個人可以(反過來)去問說什麼不是相對主義甚至在冰冷的數學世界中都有可能在時間上改變它自己相對論是一個很容易去要求(charge)的一個層次更重要的一個問題是如果複合性理論/複雜論是相對主義者那麼它就是真實的事物(actually matters)
這個議題可以走得很深然而複合性理論/複雜論是一個反實證論(anti-positivist)和反預測論者(anti-predictability)(但是)它卻產生出律則(laws)和規律性(regularities)比如說自組織合作進化、非線性….等等在強調一些簡單的規則上它主導(govern)著改變那麼複合性理論/複雜論對於世界的讀取是一種再確認(reaffirming)的新結構主義者(neo-structuralist)和新化約主義者(neo-reductionist)?在代理(agentic)角色的背後(似乎)浮現了一隻隱匿的手(a hidden hand)控制了選擇及發展和生存的決定法則(當我們)使用常規來分析時反對複合性理論/複雜論的理由就會變得很苛刻/粗糙無論是它本身的地位、存有上的相對論者或是不連貫性存有上絶對論者和決定論者在它的發展觀察律則中,這些都是在讚頌(celebrate)其未決定論(indeterminism)無法預測性(unpredictability)相對論和暫時性(temporality)方面的涵義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麼從教育哲學的進路來看它就是一種危險的結構(a slippery construct),也就是說,教育者是否要使用一種理論來使它自己變成不確定呢

挑戰四、我們為什麼要在教育中使用複合性理論/複雜論?是因為複合性理論/複雜論提供了教育的需要還是教育要使用複合性理論/複雜論來幫它說明?究竟它的效益何在?

        第四有許多複合性理論/複雜論的概念充滿在每天的教育論述(educational discourse)比如說控制自組織出現溝通和網絡創造力和開放性未預測性和非線性人際關係和動態系統回饋與發展系統重複性與多元性集合性和連通性合作進化連續性發展和同化代理和結構知識的社會結構等等(以上) 複合性理論/複雜論也以一個相當吸引的說明將(這些概念)結合成為一個有連續性(coherent)/統一的架構在這個意義下一個人就必須去問複雜論對於教育分析的「附加價值」(added value)究竟為何,因為它處理的是每一個直接的概念,如果沒有複合性理論/複雜論就不可能帶來(以上)這些說明。它提出的這個問題的用意是要讓教育和應用和原本與它們距離遙遠的複雜論之間成為一種需要(need),在複雜論的應用上它是一組經由描述性的報導(descriptive report)作為支持上的敦促/規勸(exhortation),然而這些(在統一架構中的概念)它們都可以獨自的成立。也就是說,即便在複雜論的牽引(allure)下,它們也不需要被硬塞(shoehorned)進去複雜論。

挑戰五、雖然複合性理論/複雜論對實證論提出了許多有意義的挑戰,但直到目前為止它也沒能阻止實證主義在今後的繼續發展

        第五,雖然複合性理論/複雜論對實證主義(positivism)提供了尖銳和及時的批評,但是它也不可能忽略(overlook)實證論(的確)在生活改善中帶來了貢獻。雖然實證主義冒了一種社會科學化的風險,但是它也不會就這樣進入了終點。它仍然持續傳遞著許多益處。雖然複合性理論/複雜論對實證論提出了許多有意義的挑戰,但這不代表說實證主義就會消亡,只能說是危及到它的邊界而已。如果因果連結(的這種實在論說法)不再是被接受的觀點(即不再能完全說服我們的話),那我們就必須去問複合性理論/複雜論這種解釋的本質(究竟為何)

挑戰六、複合性理論/複雜論所強調的各種意涵是否為大部份人生活中的實際面向?它所主張的意涵是否有過度詮釋之嫌?

        第六,在複合性理論/複雜論中參與者的能力而言,對於他即將要去運作、多元性、自動催化、產生、自組織;以及他們在開放性、未預測性和非線性世界中居住的意志(willingness)都不會被預設(assumed)。事實上人們在實際的生活中是比較喜歡平衡性(equilibrium)和確定性(certainty)的。因此對複合性理論/複雜論而言,以下這個答案就是不可原諒和沒有人性的:要嘛適應(adapt)要嘛就死亡(die)。在這個意義下,複雜性的論述可能就會比較強調未預測性、差異、多元、開放、改變、自由和產生;而比較不強調單一性、同一性、同質性、可預測性和控制。然而永久的新奇(perpetual novelty)、幫助(agency)和自主性(autonomy)都不是許多人的生活,許多人也不喜歡去保有它:(比如說)存在主義會去描述關於自由的古典恐懼等等。當然囉,產生秩序可能會被當作是一種同質性;但是被當作系統來看時,它常常就會有許多相似性(similar)而不是去相似性(dissimilar)。比如說以科層組織(bureaucracies)的這種續編性(persistence)來說,在韋伯之後幾十年它仍然和我們長相左右,因為它從自組織中產生了一種應用結果。

挑戰七、複合性理論/複雜論對於權力如何運作的理論說明不足,這使得它在討論教育中的權力結構時陷入了困境

        第七,複合性理論/複雜論在討論權力(power)的這個理論層次上是很不夠的,或者說這樣的不足(lack)是要看它在這個時刻點上的推動性(momentum)而言;也就是說,雖然權力的建構層次可以用來捕捉到複雜論的精神,但是它也很少去解釋(address)為什麼社會中會有無能為力(powerlessness)的現象。(比如說)當它要去評論自動催化和自組織用來套用的學校課程時就顯得相當無力(fit poorly),因為它無法對於Jackson的那本著作Life in Classrooms (1968)中所重申的那些權力,包括有服從(obedience)、遵守(compliance)、被動(passivity)和一致性(conformity),還有不平等的權力、延遲、否定、規則、儀式(rituals)、和程序(routines)等等這些隱藏在學校課程中的權力結構提出有力的說明。

挑戰八、複合性理論/複雜論對於行動與結果之間無法預測其必然性的問題,造成了責任承擔的難題

        第八,在複合性理論/複雜論中關於非預測和連結這樣的議題提出了一個關於責任(responsibility)方面的困難議題。假如我不能預測我的行動結果,那麼在行動發生後我要依據什麼意義來擔保(held)我的責任呢?如果相同的行為不能帶來兩次相同的結果,那麼責任的本質又是什麼?在一個分享的倫理,知識論和存有學的網絡中,責任要到什麼地方才能找尋到它的依靠呢?假如我的意圖對於一次又一次(such-and-such)的行動結果可以有充份理由的話,那麼我可以根據這項需要(necessary)來證成我的行動嗎?而這個(行動的)理由可能已經是我們(對於責任的說明)去做的最好的了。進而言之,在理性之下的一個未預測性問題的判準是說,假如結果是不可知的話,那麼在什麼意義下,我們能夠說行為是有理性(rationality)的呢?在一個集體(collective)的心靈中,又是由什麼來組成集體和分散(dispersed)的理性(即整體和個別的理性)呢?而在個人和群體中,又是由什麼東西來組成那些必須要接受的異常(deviance)呢?

挑戰九、對教育而言,複合性理論/複雜論必須要有一套適合人類的教育理論,而不是以描述自然的方式來說明它。

        第九,無論它是不是生存在一個不太友善的世界中,複合性理論/複雜論仍必須要清楚去說明它是一種理論,或是它只是對發展性(development)做出一種簡單的呼籲而已。對教育而言,不管說它在前面是不是一種貼切的模組(apt model)來看,它都是一種問題(questionable)。教育應該要用人類(humanity)的方式來接觸,而不是以(大自然)腥牙血爪(red in tooth and claw)的方式來教人接觸。

挑戰十、當我們應用複合性理論/複雜論時,要如何對教育中的整體概念及概念中的邊界進行清楚的區分和說明呢?

        最後,雖然複合性理論/複雜論對系統做出討論,它也很難在系統的邊界上進行分辨,也就是說,當它在倡導一種整體觀/整全的視域(holism)時,是什麼東西組成了整體(whole)就是一個值得探討問題。比如說在一個班級和一個個人中,什麼才算是一個整體的領域?像這些東西它們都是沒有邊界的,也無法去測量的,它是一個不斷會再回來/無限回歸(infinite regress)的問題.

結論

        在這一章的建議中,複合性理論/複雜論說明了許多哲學上分支,它們都是哲學上有意義的領域,但是它仍無法觸及到一個最重要的地方,也就是倫理和價值的問題,而這些卻是教育哲學必須要去交代的地方。
    如果一個人採取了哲學上的進路,比如說分析過程、問題掌握、理解、提問等,那麼複合性理論/複雜論就會幫我們找出許多重要的問題來。但是在一個規範性的證成上它仍需要提出解決方法才行。一旦我們發現到它可能在任何地方出現的時候,就會發現複合性理論/複雜論很吸引人。正因為如此,它對一個再真實不過的問題就不應該是晦澀的,而是要能夠去回答它的本質、地位、形上學、實用性以及對教育哲學上的貢獻。
    對複合性理論/複雜論的挑戰來說,那些常見的知識論、認知、簡單和化約的確定性、線性因果等問題也不是單一的問題,它們都結合了教育中有關整體性(holism)、自主(autonomy)和創造(creativity)等問題,也替教育哲學帶來了有趣的問題。作為一種真實科學,它聽起來像是對於一種創造新知識的連續呼籲,它對創造性(creativity)帶來影響力,而不是針對舊事物和熟悉事物的循環。它是一種永久新奇、非均衡(disequilibrium)和創造性的理論;以及在承認作為我們知識的時候,它重申了謙卑(humility)和人性上(humanity)的需要。雖然它可能是部份(partial)和不完全的(incomplete),但卻是我們能去做的最好的理論。吾人的心靈限制了我們。在可能會犯錯的情況下,知識論和存有學也都動搖了實在事物(realization)的看法,就如Feyerabend(1975)所說的:無政府主義(anarchism)是一種比較人性的理論;比起法律和秩序,它更有可能成為鼓勵進步的替代品。
    在她這部作品的訪談中,它是立基於複合性理論/複雜論的先軀者比如說從Ilya Prigogine[8]開始的。哲學家Isabelle Stengers[9]指出說,她常常告訴她的來訪者說,她的複合性理論/複雜論是用來驅策物理學的,而不是用來提供一種普遍的解答(key),因為「沒有什麼東西能夠在每一個領域都發生與創造過程相關的問題」,「如果所發問的問題和這個問題(與創造過程相關的問題)又不相關的話,那麼也就不會有什麼好的答案出來」,「而我們在科學中所感覺到的事物也都是如此。」。由此可知,人性(humanity)(事實上是用來)取代技術官僚(技術上的管理)(technocracy)的。(以上)這兩點對複合性理論/複雜論和教育哲學來說都是有益和具有鼓勵性的一些原則。

個人評論

    如果我們回到Edgar Morin在複合性導論(lntroduction à la penée complexe)前言中所說的:「複合性代表的是問題而不是解答的字眼(施植明譯,1993)因此,這句話也在告訴我們:它是在指出問題而不是在提供解答。在這個意義下,我們不禁要問:指出問題本身究竟是在製造問題呢?還是在發現問題?根據Morin說法,當我們「想要愈清楚地說明它時,事實上反而是愈不清楚的(同前書),因此我們便能了解,我們之所以會對指出問題本身造成這樣的質疑,這並不是複合性的缺點,反而是它的優點。

    話雖如此,按照Morin在複合性導論此書中的看法,對於複合性理論我們仍會產生兩種錯覺,第一種是複合性是用來驅逐簡化性的;第二,複合性等同於完備性。但如果我們仔細去思考Morin對於第一種誤解的看法是,複合性思想可以取代簡化性思考嗎? Morin只是指出問題:簡化性思想將複合性進行支解,並在知識中建立了秩序,但簡化性思考也會帶來盲目的結果;針對第二點,複合性與完備性等同嗎?對複合性而言,它本身對於孤立是持反對立場的,但這不等於說它等同完備性,而是強調事物與事物之間不可能獨立的生存,它們都是在運動中的關係。正因為如此,它提出的這兩點對它的誤解,這也就是前面幾項對它產生的挑戰:(挑戰一)它混淆了實然與應然之間的區別、(挑戰三)由於它不可能脫離脈絡化,所以它也成為一種相對主義、以及(挑戰五)它對科學實證主義的挑戰上至今仍被視為值得觀察的。

   但最後,回到本篇文章「教育哲學和複合性理論/複雜論的挑戰Keith Morrison,ed.by Mark Mason,2008,如果我們根據作者所歸納的結論中來看,作者認為複合性理論/複雜論對於倫理學和價值論的問題無法充份回答這件事值得再多加討論,但她也承認這是因為複合性理論/複雜論無法給出一種理論上的價值判斷,但本文認為,複雜論在價值論的部份其實是非常謹慎的,或者說它尊重每個人獨立的判斷。但作為教育上的指引,我們不能就這麼任它過去,特別是涉及到行動與責任承擔的問題時,更是責無旁貸。但如果從任何信念的本身都隱含著價值論的選取來看的話,我們仍可以去追問:為何是複雜論而不是其它?或者反過來問說:為何不是複合性理論/複雜論而是其它?這些都是教育哲學必須去關心的問題,也留給教育哲學去回答的任務。因此,從教育哲學的觀點來看,如果複合性理論/複雜論要應用在教育的實務中時,它必須去回答有關教育的本質、知識的可靠性、以及有關實用性上的問題;反過來說,如果複合性理論/複雜論被認為不適合被應用在教育的實務中時,它也必須提出為何不能適用的原因,其原因必須包含了教育的形上信念、教育中的知識論議題、以及教育作為價值論上的探討,而這些都是與教育哲學無法脫身的提問(Knight,1982),也是複合性理論/複雜論在移植到教育實務過程中無法避免的教育哲學。

  不可諱言的,誠如作者Keith Morrison所說的,它對教育中所關心的整體、自主、創造等問題都帶來了有趣的教育哲學議題,但在更重要的意義是,它可能也替我們帶來了一種新知識的開創,從知識論的觀點來看,如果想要知道這種新知識的話,則需要用更謙卑的方式才能理解,而這一點也是價值論的觀點。



[1] P.25:2.
[2] 以上四點,同前註.
[3] P.24:2.
[4] 同前註.Pedagogy is not transmissive of delivery-based.
[5] 根據哈伯馬斯的理想溝通情境指的是說,人們為了要能夠達到一種理性的溝通,或者是說,如果我們想要讓對話能夠有效的進行下去的話,那麼理想的說話情境便是人們溝通對話的一種基礎.
[6] P.24:4.
[7] 此十大挑戰從p.25p.29.
[8] 1977Ilya Prigogine以「非均衡熱力學」(nonequilibrium thermodynamics)得到諾貝爾化學獎.其中又以「耗散結構」(dissipative structures)作為他得獎中所關注的對象. 參考http://order.ph.utexas.edu/people/Prigogine.htm
[9] 乃比利時的科學哲學家,生於1949.參考 http://en.wikipedia.org/wiki/Isabelle_Stenge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