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氏哲理尋真記 by jerry

          克里希那穆提的思想核心重點為何?藝術,愛,創造,學校,教師,父母...等,都只是正確教育的某一個面向,克氏所陳述的句子更只是單一面向的局部說法,我們在某一句話引述而出,反而是強化了這個片段描述的重要性,而逐漸離開了他思想的核心與整體!也許我們習慣了用正向的描述句子來指向所要表達的概念,但語言文字本身的限制反而切割了真實與文字,而我們兀自在文字上作研究論述,用其他觀點來攻訐這些句子的盲點,這真是入海算沙徒自困啊!依據多維宇宙的概念,我們應該要超越點思考或線性思考的片段性,邁向平面的統合,與整體的統覺,才是我們研究本體論,複雜科學的較佳方式,因此在篇幅有限,真義無窮的情況下,個人乃以故事寓言方式,陳述克氏的人生教育學習的整體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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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星期，不期然與同事在街上相遇。記得那幾天，早晚的氣溫差異頗大，在教育現場的我們，被小朋友傳染，有時候還真是難以避免，同是感冒，我是去看中醫，而她卻是去看西醫。天空中偶然飄下一絲絲的細雨，街上的行人稀稀疏疏，在這樣的情景下，望著彼此的一臉病容，益發顯得淒涼與寒意襲人…..。我走過去與她寒暄幾句後，便聊了起來，當我向她說了我來這裡看中醫，朋友訝然問道:「真的嗎?哪有人感冒看中醫的？」言下之意，頗不以為然。我說:「我以前也吃過西藥，通常都要昏沉個兩三天，有時還斷斷續續拖上一個星期，體力精神才恢復!但後來感冒來看中醫，針個穴，刮個痧，當下頭就不痛了，精神也好很多，工作便不必常請人代課了。」朋友仍是懷疑的說: 「中醫不過是一些偏方而已，西醫會作動物實驗，比較有科學依據啊!......」我說:「嗯…我自己的親身經驗則是中醫的療法蠻實用的，也比較不必擔心副作用！」 到此，我急忙踩了煞車，說道:「應該各有優缺點吧!」望著朋友手中的小白(藥包)，我忽然內心一陣震撼!原來就醫這件事竟是成了信仰，各有其理，各執其是!教育之影響至深矣，它可以左右人的信仰、乃至形成意識型態，操控人一生的言行舉止，形成人生之命途，而一般人卻由得它作主而不自知啊!

   西醫看病偏重專業「部分」的觀點，將人分成心臟科、腸胃科、皮膚科……等個別角度，來看「個人」的病情，中醫論病則需兼顧五臟六腑「整體」的交互影響；西醫的治病觀定位於疾病「外顯」症狀的「消除」(發炎則消炎，發燒則退燒，病痛則止痛，無用則切除…)，中醫的病理觀則是重視人體臟腑氣血功能的運作「調養」，以達整體的平衡與和諧運作。……思念及此，忽然渾身顫抖了一下，如有所悟！krishnamurti 一直要吾人破除部份的執著觀點、超越心智的模式化、鼓勵自我內在的覺察認識，倒似與中西醫的原理對照頗為一致!中醫強調人身即宇宙、重體質(本質)、和諧圓融的概念，與克氏所言正確的教育，具有整體、自由的核心概念還真的很像呢!

    中醫強調無有定法，應病與藥，先應不作預設真切了解患者所需，而西醫則是追求以同一種藥，治好同一種病的病人；克氏也說正確的教育不能依賴某種方法、某家理論，強制給不同學習需求的學生，這是殘害它們的自由，讓他們的心智受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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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家中，夜已深了，急忙準備進寢，但克氏在書中說的話，卻似乎不斷浮現在我眼前，然而我拿中西醫的對比，來印證克氏的思想又是否正確呢?....

    朦朧之中，我拿著人生教育學習一書，走在克里希那穆提的背後，我一邊追著，一邊問他:「你在書中所言的道理是不是和我對中西醫理解的一樣?你是不是反對有固定方法、模式的教學模式?..」我一連問了幾個問題，克氏卻只是笑著不回答，……看似悠閒漫步的他，卻將著急快步的我愈拋愈遠，我急著想向他問出真實的答案，他卻離我愈遠……然後就此消失不見。

    正當我放棄了追尋之念時，眼前突然出現一座白色的四合院式建築，不過很奇怪的是，這四邊的廂房卻有著東西方不同形式的建築:巴洛克式、印度式、中式茅草屋和何式的禪房，雖然搭配的非常極端，但卻又有某些基本相同的幾何造型元素修飾，使得整體看來有一種莫明而玄妙的和諧感……我不自禁走了進去，瞥了大門上的招牌，四個斗大的字映入我的眼中「歐克山莊」。

    一轉眼間，我看到克氏進入南邊廂房的門，於是我便拔足追了過去，但他卻已合上了門，我定睛一看，門上的對聯右邊寫著「鸚鵡學語，猶自不知」，左聯則是寫著「望文生義，徒坐愁城」。我暗地裡尋思:「這克氏可是衝著我罵嗎?」算了，不踩他了。於是我逕自往西廂那禪房走去，卻見一僧，坐在廳堂中，以六根比人還長，約腕口般粗的樹枝，綁成正方體形狀，而人則盤坐於正方體中間，我好奇走過去看，那僧人衣著與樣貌似是傳說中「寒山、拾得」中的寒山大師，我號其前去問道: 「大師可好，因何困於此中?」沒想到那僧人卻向我道:「居士不好，心才困於此中！」說完一陣煙起，那僧人已不見，反是我被困在其中，當我奮起全身力氣拆拔，卻是難以動其分毫，我頹喪脫力，呆坐於地。忽見樹枝上竟刻有文字! 一根直立著的細長橫軸上刻著「官能域:地獄、惡鬼、畜生、人、阿修羅、天」，橫綁交叉著的樹枝上，有一根刻著的是:「文明域:中國、印度、埃及、美國、希臘……」，另一根則是寫著「價值域:哲學家、教育家、勞動者、資本家、藝術家……」，每一根所刻的不同名詞之間又刻有分隔線作區隔，……看到了第三根後，我好像有點明白了，這好像是一個三度空間的座標軸，標示著三種不同維度的心智狀態，像我可能就是是位於(人，中國，哲學家…)的這個思想區塊吧!靜下心來想，大師說我自困於此，莫非便是這!於是我屏氣凝神，內觀心思起滅，試著放下我自己認為「自己就是甚麼」的這種想法，……良久，忽然聽到「拍」的一聲，眼前幻境消失，我已自方陣中脫困而出，而得到自由! 一時，我覺得自己就想雲朵一般，輕鬆飄然在不染紅塵的天空上飛翔，忽爾又變成花園裡飛舞的蝴蝶般，穿梭於繽紛五彩的花叢間，優雅而閒適，……不自覺間，旁邊飛來另一隻蝴蝶，向我問道:「你是誰?來此作甚?」我忙回頭一望，見一白眉老叟身著彩蝶雙飛翼，與我立於同一花瓣上，我驚道:「我姓李，乃向克氏問道而來，不意闖入此間，恕罪!」那老叟說: 「有緣自來，倒是無妨。」我問道:「尊駕可是莊周？」老叟突以手揪我頭髮，說道：「蝴蝶夢是嗎?向汝道不要『物化』，汝仍是這般只納知識，不改心智?」轟的一聲，老叟竟變成一位帶著眼鏡的外國學者，說道: 「我乃歐幾里德，來找莊周互通道學來著。」我說:「你不是研究科學的嗎?和道有關係嗎?」歐道:「數學、科學、道學、佛學……豈非人學?你若無差別知見，各自局限，當能通達他人之想法，一心通則萬法通，一心有礙則失卻整體，無法通達認識局限之外!」我連忙謝道: 「多謝提點!」原來自己設立一個預設點，便建立了相對的「我」和「屬於我的」，便有了個固定的座標原點，去看事情，去衡量評論事情了，那樣便無法達到客觀了。

    拜別了歐氏，我來到了北廂房，見著了一位小鬍子老道，我心想: 「『歐克山莊』擺明了用四個人的名字起的:歐幾里德、克里希那穆提、寒山、莊周，想來這一位必是莊周了!而且還故意不用自己所創的道理來指導我……」有了定見後，我大步邁了進去，問道: 「莊先生好!」那老道兀自在緩慢用身體比劃著動作，那模樣好像是公園裡常見到的太極拳，…莊周道:「你好!有何指教?」我問道:「這可是太極拳?」莊周道:「是!反本還原，隨緣而施，君何心仍向外?」我想:「是的，我不該預設立場，認為你不會以「道者」呈現，但我想請問的是克氏所言正確教育的真義，究竟是如何啊?」莊曰:「我若答你，即是定法，便落下乘，認何一位學人在汝前就教，汝何敢以定法框他自由活潑之心?」我默然許久，莊又曰:「萬物化生之理，易也。易者，簡易、變易、不易也。教育的本質目標應是至高不易，通權達變之運用原理則以簡易為則，至若隨境隨緣之事相變化當然變易為之，於學校則可應境變換實施學校改革，於藝術則可應用變化為各類創作，於關係則可適性調整教師間、師生間、親師間之關係，於教學則可應學生調整為適當之教法與互動，豈容一味到底，只想一法通用，此心障人無數，務自悔悟。如今所問，當細觀自心究何所指，正確教育之體?抑相?抑用?」我訝然瞠目，無法應對，忽而被其舉棍擊我額頭，怒曰：「汝自若不知自己所問之心，建立於何?障礙於何?卻要外覓一識見作依怙，徒鬧一場笑話!」俄然驚醒，汗遍全身，睜目所見，「人生、教育、學習」一書就翻開放置案頭，突然間一陣冷風襲來，書本竟爾自合，…冥冥中似有天啟?我彷彿看到克氏向我微笑，說:「你可不要說我有甚麼教育哲思的主張哦!」噫，我知之矣!真意不在言傳中，得其意而忘其形吧……欣然會意而笑。

  後記:前幾次報告試著由克氏在各方面所說的話，以推敲規納出其正確教育之哲思，一方面想避開個別的破碎點狀思考的爭辯，一方面又可由歸納結果大致感受到克氏的核心本體思想。此次要總結說明克氏思想，但又要避免落於自我設想的思想框架與語文的局限性本質，便嘗試用寓言體的故事來隱喻，留出供讀者馳想的空間，表現出方向性而不居於定法，增加趣味性與回味性，故以此寓言體書寫之。故事中的歐克山莊，是試著跨出佛道科印個別領域的架構，由相互對照與衝擊磨合的過程中，跳脫出既有地域文化的價值觀局限、與自身所處社會階層思想的框架、乃至個人原有思想習性的羈綁，而使心智能有機會得到更大運作視野的格局，以趨近於克氏所指的「整體」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