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Morin的觀點來看,他從不認為自己可以成為複合性的典範(a paradigm of complexity)[1], 複合性應該是一種文化歷史的總合,它是一種人文的產物,所以典範也不應該是某個人的典範,就像Descartes所主張的心物二元論,因而支配了十六世紀後所有的現代心靈。那麼複合性的內涵究竟應該是什麼呢? Morin認為,它的原則必須是區別(distinction)、連結(conjunction)以及蘊涵(implication)[2]。按照這個說法, Morin所主張的人類世界並不是一個可以由邏輯分化的世界,而是一個混雜著所有實踐行為(all practices)[3]的文化情境。
行動-策略-機會
因此,從複合性到行動,它便是一種策略(strategy)[4]的運用, Morin以戰役作為比喻,天氣中的濃霚有時反而是一種利用的契機[5]。同樣地在足球賽中,其策略便是利用對方傳球上的失誤來進攻[6]。換言之,策略將行動轉化為一種機會。
由於行動摻入了不確定的因素,因此,行動也會在安排好的計劃中脫軌,成為不按牌理出牌的實踐行為。在這裡, Morin又以開車作為比喻,當我們預先規劃好了行程,但卻遇上了擾人的塞車,這時,我們該怎麼辦?若不想取消原先計劃好的美好假期,這時,我們就得想辦法改變路線或是做出適合行程的策略,甚至違反交通規則也是策略的運用項目之一。[7]為的就是要確保行程可以到達目的地而不致中途折返。
行動中的直覺
因此,行動是否可以落實,以及行動是否可以完成,端的不是天衣無縫的行前規劃,它依據的是直覺(intuition)和來自個人的策略秉賦(the personal gifts of strategy)[8]。對Morin而言,使用複合性思維便是一項挑戰。例如在能源危機的思考中,如果我們考慮的只是價格的調高而忽略能源的耗盡以及政治上的操作因素,那麼即便我們短暫地解決了能源的短缺,事實上我們只是以管窺天,並未見到問題的全貌。[9]
平凡機器中的靈敏度
表面上,人是一部平凡機器,就像許多企業和社會體制一樣,但事實上,人又是一部遇到危機而會轉彎的生物。對Morin而言,變數就是一種無法預測的對象,正因為如此,人類的社會永遠要面對不確定的預測,也沒有一勞永逸的解決方法。他以天安門事件與蘇聯的解體來說明,任何一個極權國家想要以高統治的方式來行使其政治上的合理性,也必須能夠抵擋住人民對於民主自由的怒吼。[10]因此,根據Morin的觀察,複合性並不是什麼萬年靈丹,因此它也不可能用來解決所有的問題,它能做的無非就是將心智的殘缺補正。這就是人類平凡機器中所具備的敏感心靈。[11]
小結與瞻望
如果我們還沒忘記本世紀的兩次經濟危機,一次是在這個世紀初1929年的經濟大恐慌,一次是2008年的金融海嘯,根據曾任美國柯林頓政府經濟顧問委員會主席Joseph E. Stiglitz在其《Free Fall》[12]一書中已為我們指出的:錯誤的思維會引導危機,讓政府和民間決策者對不斷惡化的問題視之不見。由於傳統經濟學已無法為我們解決實際上的困境,而許多決策者對財經現實認識不清,以致於導致嚴重的經濟現象,都促使人類的經濟問題比它所想像還複雜得多。而在全球經濟結構的劇變上,整個高等教育的經濟環境也面臨了前所未有的嚴峻考驗。根據《國際高等教育論壇-金融海嘯下人才培用的挑戰與反思》(2009)一文中指出,目前高等教育的人才培育與勞動市場之間顯示著嚴重的斷裂,人力供需之間的一個失衡造成高級及初級人力不足,而中級人力過剩的一個情況,而市場的勞動力也連帶牽動著畢業生因為找不到合適的工作而延後畢業的情形,這顯示著教育自菁英走向普及後,下一個思考的方向便是大學卓越的問題。如果我們進而思考大學卓越的問題則牽涉到的是更多的評鑑與更高規格的行政系統時,這一項單純的人才培用問題則不再只是一個人力供需的問題,它將更複雜地反應在高教自身的內部結構上。換言之,無論是強調教學與研究並重,或是著重專業與技能與時俱進,它所面臨的問題都將不再只是高教本身能夠獨立面對的困境,而是具體地與它存在的條件及時代的衝擊接軌。
馬克思曾在1859年的《政治經濟學批判》序言中提到,「物質生活的生產方式制約著整個社會生活、政治生活和精神生活的過程…」從這個觀點來看,我們應當可以推測,馬克思從不認為思維可以指導行動,而是現實決定著上層結構會如何發展。不同於黑格爾所認為的現實是一種理性自身的發展(傅偉動,1998),馬克思認為當現實條件中的物質發展到一定的程度時,它便會和實際生活中的生產關係發生矛盾。如果我們由此去思考目前的現實情況,並思考著Morin所提出的複合性思維時,便會發現一件有趣的關連,當Morin認為,結果經由追溯過程可以回到原因,產品同樣也是生產者時(2008)[13],在一個複合性的理想下,實際上的現實其實存在的是一個無法進行有效的區分的難題,也不是一個經由原則就可以解釋的迷霧和晦澀。
而我們必須先在這裡打住,因為Morin的複合性思想還在這一章引領著我們走向混亂,並且與之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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