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複合思想導論》第四章
〈複合性與行動〉(Complexity and Action)
梁可憲 2010.11.19(五)
一、行動是一種賭注(wager)
行動是一種決斷、是選擇、也是一種賭注。每一項決斷都隱含了一種賭注,而策略則是協助該項決斷能夠如願順遂的方籤。從行動的生態學(ecology of action)[1]可知,事實往往是一旦我們展開某項行動時,行動便開始脫離其意圖。因此,行動是極其隨機而不確定的,它必須對偶發性、失控與歧途具有敏銳的意識,也必須對意識的複合性加以思索。[2]匪夷所思的是,國家、社會就像是一個不平凡的機器,而我們就生長在這部大型機器中,社會生活要求我們過著像平凡的機器一樣的生活。是以,莫翰認為「複合性必須要有策略」[3]。縱然複合性不是能理解意外事件的秘方,但它使我們能保持審慎與警覺。
關於複合性與行動,莫翰在Seven complex lessons in education for the future第五章〈迎戰不確定性〉(Confronting uncertainties)即提到博弈和策略(Wager and Strategy)的概念。博弈即意謂著存在對風險和不確定性的意識。其中,莫翰更說明行動環境論(ecology of action)的概念[4],也就是說,從一個人採取一個行動起,無論這個行動是什麼,它都開始逃脫這個人的意向。這個行動進入了一個相互作用的天地,而最終是環境把它攫住。總地來說,行動環境論就是要把握其假定的複雜性。莫翰以為,不確定性來自於行動環境論,而行動環境論(ecology of action)包含了四個原則[5]:
1. 風險—預防的圓環(the risk—caution loop),無知所以大膽、慎思所以猶豫。
2. 目的—手段的圓環(the ends—means loop),為達目的不擇手段卻毀了目的。
3. 行動—背景的圓環(the action –context loop),背道而馳、事與願違。
4. 第四種則如同海施曼(Hirschman)所說的,行動可能產生的三種意想不到結果:逆反效果(意外的有害效果多於所期望的有意效果)、革新的落空(愈是促使它變化,它愈是保持為同一事物)、使既得成果陷於危境(人們希望改善社會,但只是成功地取消了自由或安全)。
由上可知,主要的干擾因子有細微至個人的心理因素,有大至巨觀的社會/環境因素,如此難以捉摸的各種干擾因子無所不在。
二、以策略迎戰不確定性
策略,如同認識,永遠是在一個不確定性的海洋中穿越確定性的群島的航行。[6]
如前文所述,莫翰的行動環境論看似充滿悲觀,實則起了警世作用,於是他也提出了因應的對策,即策略(strategy)。莫翰曾借用馮˙諾伊曼(von Neumann)的博弈論說明,對於超過兩個理性的對手的對抗,我們不能以確定的方式決定最優的戰略。但是,生活的競逐罕有指涉及兩個對手的,而完全遵循理性的對手更屬罕見。[7]例如各類球賽或競賽,這些幾經縝密控制下的遊戲規則,幾乎都設計為對打較勁的模式(無論個人或團體),卻仍會出現諸多意外事件、突發狀況,而無論數據再多、在精準,往往還是有它的不可預測性,這就是觀賞遊戲、競賽的迷人之處。至於,一個人的人生呢?哪怕只是某些教育階段,其蘊含的不確定性因素將更多更多。
莫翰認為,面對「行動的不確定性」的應戰,當透過深思熟慮的過程,選擇一項決定和意識,乃至進行博弈和制定一個策略。進一步來說,莫翰認為策略(strategy)優於程序(program),程序建立的是一種行動的序列,策略則是一種行動方案,包含審察確定性和不確定性的、可能的和不可能的情況,是思量外部的、內部的突發狀況等事件的掌握。好比球場上的總教練,憑經驗和直覺調度選手,戰場上的指揮官亦如此。所謂策略或戰術,所要考慮的不確定性因素更多、更複雜。是以,策略強調謹慎與大膽,不過,令人狐疑的是,在教育現場,我們如何/是否兩者兼具?
三、即興、敏銳、靈活的心思
不確定性才能帶來生機。一旦我們的心靈意識到且接受了複合性(尤其不確定性)乃真實性的一種存在形態,那麼在眾多人生的遊戲競賽中,即興地把握不確定性將成為致勝關鍵,將能脫穎而出。是以,在教育過程中,如何培養個體使其心智隨時保持靈敏、勇於開創、既嚴謹又大膽,不亦是另一種思維取向。能夠謹慎思維、計劃、盤算,但也要抱持「大膽假設、小心求證」的心態,問題是,如同智慧,敏銳和靈活的心思能被教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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