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3月31日 星期四

綠色的天空和藍色的草地。 by March

Seeking PassagePost-Structuralism, Pedagogy, Ethics  
Chapter 4Say Me to Me

梵谷在生命最後幾年,在他扭曲的視神經裡看見了新的世界,無論是空中的烏鴉或雲朵,還是藏在麥田裡金黃色浪花或向上仰望的星空,他用自己的畫筆畫出了自己的真實,世人卻給予不世之才的讚嘆。我曾想梵谷這悲苦的肉體和心靈,他曾為世俗畫廊量身訂作想求溫飽而不可得,直到他走入絕境,決定背離常態,為自己的生命做忠誠地描述時, 反而得到了死後的掌聲。當我們愈想向主流價值靠攏,做一個無聲無息不聞不問的附庸者,那麼何必睜眼看著藍天綠草地,瞎眼也無妨,跟著大眾說法就好了,不是嗎?我認為這無疑是一種對自我生命無情的對待,我們也正是殘忍對自己進行與世界分割的暴力手術的被告。

Rebecca在這篇中不斷提及因為欲望被消解所產生的「暴力」與「限制空間」, 對於教育者和家長來說,這個經驗絕非偶然,孩子們從幼稚園時期能產生100個為什麼,大概到中年級之後就開始不再問為什麼,不是他們長大了懂得所有知識了,而是他們在大人的眼神裡看不見回應的激情,而原本以為自己發現新大陸的孩子們,就在那冷漠的過程裡,消磨了提問的熱情,其實消磨掉的更多是「愛」,對自身生活的愛,對父母師長的愛,對宇宙的愛,對未來的愛。這種結果,就像使人活活被掩住口鼻而窒息,若稱為暴力,一點都不為過。

倒著看Rebecca這篇文章也十分有趣,她說:「我寫作這篇文章,我教導透過問題所帶來的希望,春天從我的寫作和空間之間的草地中長出,我想分享這綠色的奇蹟。」Rebecca認為,我們唯有類比我們的故事,翻譯我們的情境,書寫我們的生活,就像Serres(1991)的熱情與溫柔所言: “就密集地顯露我們的有限,以可能性伴隨著我們穿越時空。如果在這些時空中沒有夾雜著這些暫時性的高原峽谷,那就沒有希望,沒有前途;世界也永遠不會有任何改變。”作者對於世界的變異寄予愛和希望,是透過熱情地提問,期待對世界的中心呼喊愛情;而這與孩子向大人問問題的初衷幾乎是一致的,如果我們能不去抑制或減少孩子發問的頻率,孩子受教育的過程就有機會真正成為完整「愛的教育」的旅程。

我想,縱使已瞭解也接受教師(或家長)必須學會傾聽並邀請學生(孩子)提出問題,有些善良的大人還是會問:如果我們回答不完美該怎麼辦?

Rebecca引導我們往另一個角度思考。學生問問題,事實上能帶來歡樂,身為教師透過學生問問題所產生的驕傲和驚喜的混合興奮感是存在的,每個教師應該都知道這種感覺,這也是教育者因此值得所有的奮鬥和疲憊的能量來源。但是目前的學校和教室,甚至大學的教室,卻並不總是對真理產生渴望,學生的問題也並非能得到培育和繁榮。

在教室裡,眼前或許某些問題會令人驚訝或不安,它們也不符合既定的期望和目標,但是,Rebecca說:教師與學生必須學會愛這個問題,這是教育的條件,要將它也視為我們自己和所熱愛的世界的一部分。就如同教育學裡的柏拉圖以太陽的高度,但是德勒茲則如同野草隨地開疆闢土,這兩個強大的隱喻,何者是真相?這些隱喻之間的差異,帶來了非常不同的教學思考和效果。春天的來臨,因為太陽也因為裂縫,在那些極限的空間,我們的言論和思想有時是高掛擱置於空氣中,有時成長起來又如野草履踐人生的荒野處,或許師生一起探索或等待答案也是一種教育美學的本質。

所以如能通過選擇和重新選擇,甚至通過我們所有的錯誤,通過我們最私密或自我謙虛的時刻,去等待問題裡的答案,克服不確定性。我們師生必須心裡有所準備,所問的問題中,若要問什麼是最好的或正確的,那麼它將會一次又一次在無限裡重複回來,形成新的問題,那麼未來就有開疆闢土的可能性產生。但如果我們只期望一個簡單的問題一個簡單的答案,作者提出警告,我們將永遠陷入悲傷和失望感所聯合折騰的失敗裡。

雖然我們永遠不能給出最終的答案,但我們必須嘗試,也就是Rebecca所說的:”To Love the Questions Is to Care for the Truth”,佛家說的「照顧話頭」,是否也是這種意味。

陷入形式的統治的學校本身,往往會導致其他的危險,甚至暴力的影響。Rebecca在這一章中所說的暴力,隱含在問問題之後的企圖解題的過程中,而往往我們的權欲促使教育系統克服了問題也好像了解真相,但其實同時也對教育過程產生了阻礙性的影響。

Rebecca說明了這個背道而馳的方向:我們在教育現場佈置了自己的陷阱,相信我們可以在某種程度上避免了問題的瑕疵,或通過滿載的自我從它獲得權力,但在這樣做的同時,我們停止了必要的道德奮鬥,也忽視對他人的同情心或同理心,這將如同我們停止了教育自己和他人。是故,如何超越我們在教育者心理的缺陷,雖然我們將永遠不會結束和世界之間的差距,我們的努力已能代表我們有所知有所不知,也許這好像這個“我”永遠沒有被充分地肯定,但事實上,世界總是比我們想像的更充分,我們的充份卻是來自謙卑地不知。

我們應能理解權力意志和它醜陋的效果,透過競爭,暴力成為我們日常生活的一部分,在那裡,我們複製他人的心理,社會規範,甚至人我關係的儀式,我們無法輕鬆地逃脫其影響。我們不應該擺脫自己對愛的渴望和肯定,但是競爭是無謂的互相抵消,也容易導致暴力。

作者在這篇中自述自己撰寫博士論文的三個階段,從無任何風險的論述,到被教授稱已抵達的興奮狂喜中,牢固地抓著那些興奮的抵達,卻接著產生了下一個階段的沒有兩樣的文本,不但失去了創造性,也造就更大的沮喪。沒錯,我們習慣在被肯認與安全感中窩藏,但是如果不再對自己所面對的世界或文本追問,只是複製舊的我,最後將喪失所有創造性的能力,平庸地失去愛自己的熱情。

動身前往斷崖,或許太過使自己身處脆危險境,但是若不是這個動身去一探究竟的念頭,我們將永遠沒有機會發現天空裡也有大海,而大海裡反映了一大片藍天。我還想追問:是誰說綠色是綠色,如果藍色是綠色,那綠色該改命名為什麼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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