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3月31日 星期四

讓「獻祭中的巫師和代罪羔羊」在教育的正義裡重生。 by March

Seeking PassagePost-Structuralism, Pedagogy, Ethics  
Chapter 5Gender, Desire, and Education in My Perfect Life

解構父權道德中心的社會性暴力框架:
讓「獻祭中的巫師和代罪羔羊」在教育的正義裡重生。

她想到自己是個犧牲品,為眾人犧牲之後,又被丟棄在一旁。她想到她那個裝滿食物的藍子是如何地滿足了眾人的胃口,如今眾人又如何惡意不看她的饑餓。她想著想著,眼淚止不住地流了下來,滴落在她渾圓的胸上。

 莫泊桑《脂肪球》

不可諱言,在這個章節裡做為讀者的我,也有許多做為女性的青春期成長經歷泊泊而出,那些必須穿裙子上學的日子,其實底下總有一條短褲陪著我,一進教室裡我通常會立刻脫掉裙子穿短褲上課。整個青春期我都就讀女校,一種反叛性的暗潮集結在我們這群學生意見領袖的短褲上,每天我們穿上包覆在傳統的裙子規範裡和媽媽道別後,在自備的短褲的支持下展開學習,放學後我們又自動地穿回裙子返家,直到我上了大學二年級後,便永遠地擺脫了裙子,這個社會再也無法以父權中心的概念和教育我成為一個優質女孩的藉口宰制與型塑我的身體。

Rebecca細膩地深描重述一個虛構的14歲女孩Maybonne的校園遭遇,那些直言無諱的,為符應異性戀社會的痛苦又滑稽的過程,將正在受教育中的青春期女性不斷受到父權社會所宰制的欲望型態、性別標籤、競爭規則的莫名導引,走向一個又一個更加破碎的人生十字路口,長相不佳的Maybonne為了協助女同學找出廁所裡的另一隻惡意的手,反而被扣上同性戀的帽子,而她為了解套,接受了男同學Doung的肉體邀約以證明自己是異性戀者,而當她正徘徊於應該是「做一個同性戀比較好?還是做一個放蕩不端莊的女生比較好?」的吊詭情境中,也進入了更無法解套的異性戀社會潛規則裡,因為那裡有更多以男性為主體的偽道德陷阱,女性欲望形式的發展在此完全掌控於男性的標準中,在兩性情愛關係裡不是母親就是娼妓的二分法,使得Maybonne必須努力使兩人的愛情成真,她厚顏寫信向無恥的Doung宣示愛意,並且還得恭維他對自己的重要性,而這封信又成為Doung在男性之間展現自己性能量的證明,而女性同儕之間被教育成性的競爭對手,傳統社會讓每一個女性必需成為厭惡女人的人。

這篇文章裡Maybonne愈想合乎社會道德標準卻自己愈來愈遠的處境,Rebecca認為這也正是她想提出的第一個問題:是何種力量脅迫和何種欲望框架逐漸破壞了女孩們的創造性思考能量,使得她們在展開自我身份認同的成長過程中搖搖欲墜?

在欲望、認同和教育之間,這個社會到底教給了我們什麼?在青春期的偶像崇拜裡,社會媒體所閃爍炫耀的是女性剛發育好的肉體,是把10幾歲的女生裝扮成20幾歲的性寵物?這種來自男性社會所控制暴力形式,不僅是美國,亞洲社會更是無處不在,期待女性長大為無腦有胸的性別特徵是為了確保物種生殖繁衍?當文章中的Maybonne最後無路可走,被學校中的女性同儕團體排除在外之時,她只好寫信給上帝了,沉浮在一段又一段將自己暴露於社會評價的風險之中的她,還好上帝沒有協助她得到Doung的愛,這使得身為邊緣人的她能在最後爭脫出自我思考的困境,重建自己生命的價值,並且也帶領同儕重新審視在社會性別牢籠裡的女性同儕關係。這段過程,教育者不見了,體制社會裡的教育者就算不是加害者,也是無言的鄉愿幫兇‧

讓我們想一想,傳統社會裡,不斷灌輸的生物繁殖任務或男性比女人力氣大,男人就是食色性也,女人該相夫教子…,但教育裡曾經告知女孩們應該爭取議論屬於自己的道德世界與瀕臨邊緣人的性別價值觀嗎?我們能從教育裡得到更好的解答嗎?到底是什麼妨礙了女性主體在教育/倫理的發展?在當前道德倫理的窄路上,身為女性的我們應該不只是一種被征服的形式或客體,如果我們不持續對父權宰制的社會發問,那也無需再談創造性思考,因為男性已創造了一切,這個世界只不過是半張蔥油餅。

Rebecca透過描寫自己和其他女性的困境來申明自我身份認同的重要性,這讓我想起了中學時讀的莫泊桑的「脂肪球」:莫泊桑《脂肪球》它以普法戰爭為背景,赤裸裸地將一場逃亡之旅所發生的過程,女主角在逃難的過程中因眾人苦苦哀求,犧牲自我的身體給了軍官,協助大家脫離險境後,卻事後反而被同伴冷眼相待,成了獻祭的羔羊。

勒內.吉拉爾(Rene Girard)這位法國當代著名哲學家、人類學家,他從世界各地的神話建構了「替罪羔羊」的理論,他認為「暴力」以及用「替罪羔羊」遏止暴力,是人類社會的特質,也是許多宗教與犧牲儀式的根源。而集體施暴於一「替罪羔羊」,如此社會群體的和諧與團結可獲得保障。這種機制事實上縱容了迫害和集體犯罪行為的存在。Maybonne的故事頗有此味道,父權社會是祭司,幸好Maybonne最後透過去執與審查自己處境的過程,脫離了那種怪異的塑膠花世界和性別醬缸,免於自己成為待宰的羔羊,打破了「存在的現實」。

男性以性能力來計量自己,女性應該以什麼來衡量自己的價值?我認為其實這是個大好的機會,因為沒有被好好定位過,身為女性我們擁有完全新生的力量,走出女性彼此敵對與渴望男性認同的脈絡,向外尋渡個體心靈的出口,離開集體化的舊道德框架,率先啟動創造性的思考,對舊體制發出新議題,拒絕通則化的欲望形態。就如同Maybonne在故事最後的體悟:慶幸自己還能活著思考問題,因為一旦死了,就無法看見這個問題接下來如何發展,會到哪裡去?

Rebecca提醒我們,在我們自身的教學策略中,應思考如何展開議題,如何詮釋男孩和女孩的倫理發展,鼓舞孩子們對於思考中的問題積極提出各種可能性。透過學校教育的力量,對處於青春期這個複雜動態初期的男孩與女孩實施一種新的喚醒,協助他們在正直的世界中發揮創造力,並且減輕這些成長的眩暈和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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